第5章 好想你
“若不是因为爱着你,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,每个念头都关于你,我想你,想你,好想你。”
“爱是我唯一的秘密,让人心碎却又着迷,无论是用什么言语,只会,只会,思念你。”
关掉电视,沈关关往后一仰倒在沙发上,静静地瘫了一会儿,满屋子里只听到她轻轻的呼吸声,半晌,她穿好衣服,做贼一样地溜出了家门。
她跑去敲11栋的大门:“老周,是我,开门!”
老周中气十足的声音隔门传出来:“都几点了,说了多少次,晚上不接客!g-u-n,滚!”
沈关关只能狼狈地离开,心里不住地吐槽他。
11栋的业主外号老周,是个富二代无业游民推理迷,把自己的房子改建成了密室推理馆,沈关关沉迷推理小说尤其挚爱著名女侦探小说家阿加莎,是11栋的常客。但老周的推理馆和别家不同,绝对不开午夜场,每天十点半就结束营业,原因很简单,老周说过,“十一点后不睡觉对健康不好的呀”。
沈关关吐槽他:“你一个死宅男,还讲究养生?”
老周理直气壮:“宅男怎么就不能养生了?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听过没?再说废话搞人身攻击,我把店里的饮料全换成绿茶泡枸杞。”
原本想在11栋老周这赖一晚,谁想到老周竟然这样不讲情面,沈关关在小区大门口茫然了半天,秋风已经有些凉,沈关关裹紧外套,心里打定了主意,去酒吧。
她活到二十几岁还从未踏足过酒吧,但这么晚了,除了酒吧,哪里还能容纳一个成年人在喧嚣中独自寂静?总不能像个十五六岁的逃家少女那样,在肯德基里死皮赖脸地坐上一夜。
正好小区对面刚开了一家电音酒吧,沈关关一踏进去就被震耳欲聋的电音吓到了。
凌晨两三点,“泡吧”一族的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序幕,电音酒吧里几乎座无虚席。伴随着炫目的灯光和震耳欲聋的电音,舞池里人头攒动,活脱脱一个蜘蛛精的洞府,红男绿女在这里吐丝结网,等着猎物一头撞上。
沈关关来这里只是为了摆脱冷清,也没打算跟这些人有交集,她独自在角落里找到个两人座的空位坐下来,点了一杯果汁握着杯子发呆。
然而很快就有人凑上来,是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,看上去倒像个正经上班族:“你是第一次来这儿吧?”
沈关关勉强一笑,敷衍他:“嗯。”
年轻人笑一笑:“我也不是常客,这半年来算上这次,才第五次来这儿。”
沈关关被他引起了好奇心:“为什么?”
年轻人垂下眼睛,神情落寞:“每次被一个人伤透心我都会来这里,人在伤心的时候总是会失眠,一个人在深夜里独自和黑夜干瞪眼,是一件非常难熬的事情,所以我就会来酒吧,至少这里人很多,声音很吵,让你集中不了精力去想辜负你的人。”
沈关关瞬间觉得心有戚戚,她对这个男人的戒备值骤降了百分之八十:“五次伤你心的都是同一个人吗?”
男人收敛起眉目间的忧郁,露出笑容来:“就着果汁听故事可不够带劲,还有,告诉你一个秘密,这个酒吧的果汁全是用不新鲜的残次品榨的,我从来不喝。”
当何之州走进酒吧的时候,沈关关整个人早已经烂泥一样地伏在桌子上不清不楚地咕咕哝哝,一个男人俯身凑近她的脸,一只手暧昧地摩挲着她的后颈。
何之州眉毛一拧,大步流星地走上前,钳住男人的手厉声呵斥:“离她远一点,否则我报警告你猥亵!”
男人嘴里不干不净地踉跄着走开,何之州蹲下身来拍拍沈关关的脸,她平时几
乎滴酒不沾,这次突然被灌那么多酒,脸红得像火烧云,一层一层地冒着冷汗,整个人醉得像死狗一样。
何之州快步走到吧台要了一沓纸巾,仔细地帮她擦干脸上和手心里冒出的汗,又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她披上,背起她就要往外走。
但他却被服务生拦住了:“先生,我们不能随便让人把客人带走,您是她的什么人?”
何之州面无表情:“配偶。”
服务生内心无语,老公就老公嘛,配什么偶,拽什么文,以为这是《法律讲堂》呢?心里吐槽,嘴上仍旧保持着礼貌:“请问有什么可以证明吗?”
何之州看他一眼,把沈关关放下来,手伸到裹在沈关关身上的西装的口袋里,掏出一个小红本打开送到服务生眼前,服务生看一眼:“啊,您果然是她的老……配偶,刚才冒犯您了,您请便。”
那个小红本,是一本结婚证书,敲章页,二十三岁的何之州和二十一岁的沈关关肩并着肩,中国特色的土味大红背景下,两个人都那样年轻好看,素面朝天的沈关关嘴角高高扬起,脸上满是掩饰不住也不想掩饰的欢喜。
何之州背着沈关关走出酒吧。
夜风吹过,他只穿了一件衬衫,忍不住打了个寒噤。
沈关关趴在他背上香甜地睡着,她不会知道,何之州在酒吧门口站了足足一个小时。
凌晨一点,她卧室的灯亮起来,一点半,楼下客厅的灯亮起来,两点,她走出家门来到11栋门前,两点十分,她走出小区,进了电音酒吧……
他一直在看着她。
他跟着她来到酒吧门口,踌躇了许久却还是没有进去,独自在凉风里站了一个小时,直到见她久不出来,担心她会遇到什么坏人,这才走进去看到那一幕。
电音酒吧离小区只有一街之隔,何之州脚步轻稳地走着,走了足有一刻钟才走到沈关关37栋的大门前,这个小区是高档别墅住宅区,每家都有独立院落。何之州把沈关关靠着门前的香樟树放下,蹲下来轻轻拍她的脸颊:“钥匙在哪里?”
沈关关睡得正酣,不耐烦地挥一挥手,赶苍蝇似的。何之州无奈,只能自己动手在她身上摸索。
包包里没有,那么就在口袋里,他把手伸进沈关关的上衣口袋,沈关关觉得痒,笑着扭了一扭,含混地说醉话:“你再摸我,我找我老公来打你,我老公可是大律师,能让你赔钱,坐牢,身败名裂,臭名远扬,永世不得翻身……”
何之州喉头一哽。
终于摸到了钥匙,他推开门,打横抱起沈关关走进去。
一推开门走进去,前尘往事纷至沓来,何之州抱着沈关关站在客厅里,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,五年前他和沈关关一起打造了这个家,如今五年过去,这个家分毫未变,崭新一如当年,让人忍不住怀疑时光的齿轮是否在此生锈,再也未曾转动过。
他抱着沈关关上了楼,把沈关关轻轻放在床上,给她脱掉鞋子盖上被子,何之州转过身想要离开,视线却被挂在墙上的大幅照片所吸引。
他仰望着那张照片沉默了很久,直到嘴角尝到眼泪咸涩的味道。
他扭过头去看沈关关,她彻底睡着了,蹙着眉心,睡姿非常的不雅观,仿佛北京奥运会的京字logo,右手臂抬起放在脑袋旁边,向外翻着露出细细的手腕,她的手腕上犹有学生时代的痕迹。写字太多,人又懒,她手腕总是磨蹭着桌子,积年累月磨出一块薄薄的绯色茧子。
这是和他从学生时代起就相识的女孩子。
何之州俯下身来,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。
我就知道,你还是爱着我的。